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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冬令“閑趣”里嚼出別樣鄉(xiāng)愁

        2022-1-13 09:42

        摘要: 零食小品指“閑趣”之類,似與大葷大油無關(guān)。 冬日里嘴淡,閑來總想咀嚼些什么?ㄗ酉,南瓜子醇,最有嚼頭的是西瓜子,西瓜子分咸的、甜的、五香的、奶油味的、話梅味的等,口味各領(lǐng)風(fēng)騷。我的妻子是嗑瓜子能手 ...

        零食小品指“閑趣”之類,似與大葷大油無關(guān)。

        冬日里嘴淡,閑來總想咀嚼些什么?ㄗ酉,南瓜子醇,最有嚼頭的是西瓜子,西瓜子分咸的、甜的、五香的、奶油味的、話梅味的等,口味各領(lǐng)風(fēng)騷。我的妻子是嗑瓜子能手,瓜子進(jìn)嘴,“咔”一聲裂開,跟著“噗”一下吐殼,其唇齒動(dòng)作之迅捷少有人及。我天生不會嗑瓜子,笨齒拙舌,也嫌瑣碎,往往連殼帶仁嚼爛在一起,不能下咽而干脆吐掉,結(jié)果什么實(shí)惠也沒落下。前些時(shí)候,妻子買回一罐瓜子,里面有一個(gè)剝殼器——大約是精明的商人專為我這等人配備的——把瓜子放入剝殼器,輕輕一夾,殼裂仁出,方便多了。瓜子仁是吃進(jìn)嘴了,瓜子殼上的滋味卻未嘗到一絲。妻子笑話我,瓜子不嗑哪有滋味,豈不是吃了等于沒吃?這話有些道理,世間有些事情不能省略,享受的就是過程。

        比如吃花生。花生的吃法很多,早先有一種小米花生,經(jīng)過風(fēng)干濃縮,比一粒米大不了幾許。拈幾粒,無須搓捻,吹口氣,紅衣粉屑紛紛飄落。味道似乎也被濃縮了,極香,嚼一小粒,回味悠長。小米花生佐酒最佳,我?匆姾镁频睦蠣斪幼谀蠅ο仑(fù)暄,半碟花生米要對付下一碗白酒呢。后來,市面上出現(xiàn)了油炸“大紅袍”,以及糖漬花生、多味花生、紅泥花生等,小米花生遂為人所淡忘。我則愛吃炒花生,最好連殼炒,什么佐料也不要放,為的就是保留它的原味。我的妻子也愛吃,每次聽見巷子里一聲吆喝“炒熟花生咧”,她就出去買幾斤,回來裝在鐵盒里,串門時(shí)隨手抓幾把裝進(jìn)袋子,出去與四鄰分享。吃炒花生猶如我們平時(shí)過日子,沒有烈火烹油,簡簡單單卻有滋有味。

        新棗上市大約是在立秋以后,冬日則成為干棗。棗是熱烈的,給人一種紅紅火火的感覺,招人喜歡。但它也有品級之分。妻子在干果行里工作過,她說雞棗最好,甜而香;灰棗也不錯(cuò),比雞棗大,甜度不減;最差的是泡棗,品相尚可,卻大而無味——就像某些沒有內(nèi)涵的人。我最愛吃山西大棗,《白毛女》里唱的“大紅棗兒甜又香”,指的就是它。這種棗個(gè)大核小,咬一口全是肉,無論生吃熟食,都甜得像浸了蜜。

        山西村民放在屋前晾曬的紅棗為古鎮(zhèn)增添了顏色。

        其實(shí)“閑趣之王”非板栗莫屬。但我近年來吃到的板栗多數(shù)不甜,肉質(zhì)也劣,據(jù)說是氣候環(huán)境的緣故。但街上大鐵鍋里翻炒的板栗,一粒粒油光發(fā)亮地張著嘴,露出黃燦燦的笑臉。我忍不住還是要買,雖然也知道吃起來沒有早先那種飴糖和著油砂散發(fā)的焦香了。

        零嘴中還有核桃、龍眼干和外來的開心果等等,它們皆是干果中的上品。這些干果一般不必精加工,但也可略講點(diǎn)品位。

        每年冬天,妻子將紅棗和白蓮伴以桂圓肉和銀耳,用文火慢燉。不一會兒,聞到棗香了,又一會兒,蓮香也飄逸出鍋了……湯成之后加幾勺白糖,攪勻后盛在白瓷小碗里。慢啜細(xì)品這一碗湯,身子暖和尚在其次,那份爽滑宜口讓人十分受用。我戲稱之為“四仙湯”。這些干果在生長中承載了日曬和雨露,收攝了天地靈氣,積聚成植物精華,人們常常服食它們,想必也可以頤養(yǎng)天年。

        我們舊時(shí)最難忘的是米泡,也稱米花。剛炸熟的米泡是熱的,抓一把塞滿嘴,嚼幾下,齒頰間頓時(shí)米香四溢——生米只有炸成米泡,它本來的香氣才能淋漓盡致地被發(fā)揮出來。

        巷子里每隔十天半月就有炸米泡的小販到來。炸米泡用不著吆喝,炮聲一響,生意自動(dòng)上門:多半是孩子,拿著布袋或者盆和桶循聲而來。孩子們相互之間也是熟識的,于是邊玩邊等他一炮一炮地炸。來時(shí)一碗生米,走時(shí)半袋鼓鼓囊囊的米泡。米泡是當(dāng)年升斗小民最常吃的零嘴。

        炸米泡有一套“行頭”:一口炒鍋,圓鼓鼓的鐵家伙,兩頭細(xì)中間粗,形似一枚炸彈;一個(gè)炭火泥爐;一個(gè)手拉風(fēng)箱;地上還拖著一條粗布長袋,用來接炸熟的米泡。操此營生的漢子戴一頂破草帽,滿面黧黑的煙火色。他坐在矮腳杌子上,一手拉風(fēng)箱,一手搖炒鍋,煙癮上來時(shí),忙里偷閑騰出一只手,從棉襖荷包里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,又用火鉗從爐子里拈一小塊紅炭將煙點(diǎn)著,煙霧便絲絲縷縷地從鼻孔里逸出。

        一根煙工夫,火候到了。他吐掉煙屁股,起身喝道:“炸了啊!”所有的孩子都捂著耳朵跑開,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他用一根短鐵棍撬住“炸彈”一頭,腳一蹬,響起一聲巨響。長布袋鼓脹而起——就在這響聲中,生米“脫胎換骨”,變成白白胖胖的米泡了。

        米泡的吃法多樣,除了當(dāng)零食外,還可以盛在瓷碗里,加上糖,用開水一沖,做成鮮香甜美的米泡茶;還可以將米泡加餳糖拌黑芝麻,攪勻晾干,切塊后就是米泡糕;也可做成米泡球,給孩子拿在手里,邊吃邊玩。

        除了炸米泡,還可以炸蠶豆、黃豆、豌豆等。經(jīng)此一炸,這些食材都變得噴香酥脆了。它們雖然粗簡,但小巷里幾乎人人愛吃。

        大約到了20世紀(jì)末,各色包裝精美的零食爭相向孩子們“拋媚眼”,此時(shí)大人的荷包也鼓了起來,米泡開始式微。此后,炸米泡的聲響在城市的變遷中日漸稀落,終于隨著被拆除的小巷一同湮滅。

        如今,有些集貿(mào)市場還有米泡賣。米泡被包在透明的大塑料袋里,我打開袋子抓一把嘗嘗,跟先前的味道相似,但哪里及得上剛出鍋時(shí)的香脆甜美?當(dāng)然也少了一份街坊鄰里聚在一起邊聊天邊大嚼大啖的情味。

        冬閑日子里的“閑趣”,嗑著、嚼著,心頭不覺泛出一縷淡淡的別樣鄉(xiāng)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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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GMT+8, 2025-1-23 08: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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